Xavier

全篇没有小蓝名字的叶蓝……

因为是清明，所以……慎入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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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醒来的时候窗外天正阴，灰蒙蒙地让人弄不清时辰。门外传来桌椅搬动的声音，掺杂着老板娘的几句骂，估计又是那几个手脚勤快却不怎么细致的大男人磕着碰着了惹老板娘不高兴了。大脑迟缓地转了一圈，想起今儿是清明，得跟沐橙去给她哥扫个墓，便坐了起来。穿上昨儿那套衣裳推开门，正巧看到包子举着的托盘摇摇欲坠，上头是老板娘不久前刚定做的那套青花瓷茶具，要是摔了能要半条命——包子的。叶修赶紧使了个轻功，只见一道人影擦着包子的肩膀而过，停在老板娘身边，手中稳稳端着包子手中的托盘，“包子今儿多练半个时辰内功，罗辑看着。你这两只手还没哥一只手稳当，这老板娘的茶壶摔了也就是半条命，要是将来跟人比武把武器给摔了那可就是一条命了。”

“叶修！”正准备说包子两句的陈果调转了枪口，“你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不帮忙收拾东西也就算了，这都快吃饭了才起。”接着转头喊人，“沐橙，我们出发吧，再晚走回头该赶不上回城了。”

苏沐橙应声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几块点心，递给叶修，对着陈果道：“果果别急，县衙前几日贴了告示，这两天城门都晚一个时辰才关上。”

叶修自知理亏，便不敢言语，只把点心囫囵吞枣般地往嘴里塞，又灌上一口水，“放心吧老板娘，就算落了城门，我也能带着你翻回来。”

陈果瞪了他一眼，却被苏沐橙悄悄拉了拉衣角，想起这半年多的事，终是不忍再说些什么，拿起准备好的香烛纸钱和几碟子吃食，交待几句便跟叶修、苏沐橙一块儿出了门。

南山墓园在城外十几里，三人得颠上好一阵马车。没一会儿，叶修烟瘾犯了，便撩开窗帘，从烟袋里捻了点烟丝点上，对着窗外抽。两口之后，见两位姑娘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觉暗叹口气，收了烟杆，没话找话道：“沐橙啊，刚你给我那几块点心是哪儿买的？平常小乔去街口那家店买的零嘴都不是这个味儿。但吃着又觉得在哪儿吃过几次。”

苏沐橙交握的手不觉紧了紧，看了眼陈果，回道：“这……是蓝雨那边寄过来的。大概以前去那儿的时候吃过，他们那儿点心太多，我都记不清了。”

叶修觉得胃里莫名不适，“啧，文州寄的？还是黄少天这小子又来显摆他们那儿物产丰富了？”

苏沐橙眨眨眼，“什么显摆？”

叶修往后倚在窗边，“你忘啦？以前黄少天不是拿过一堆吃的过来，我跟他说大老远地随便带点就成，他就说什么咱们蓝雨物产丰富，这回就是随便带点儿的。这小子也不想想，比物产，们江南怕过谁？”

陈果别过头去看向窗外不理他，眼圈却是红了。人家剑圣哪次来不是盯着你打一场，哪儿那么有空跟你显摆这些有的没的。明明是...... 罢了，记在剑圣头上就记在剑圣头上吧……

苏沐橙配合地笑了笑，“那不正好，让他多给我们带点物产呗，他们那儿的东西确实挺好吃的。”

叶修点头，又拿起了烟杆，“孺子可教也。”

苏沐橙作了个揖，“班门弄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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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墓园外头停下，三人拿着东西往里走，天气更阴沉了些，怕是过会儿就得下雨。

陈果把香烛点上，摆上父亲生前喜欢的食物，又倒上一杯酒，叶修和苏沐橙拜了拜便留她一人跟父亲说说心里话。陈果看着走远的人影，忍了一路的眼泪终究掉了下来。

半年之前那场武林混战，蒙受不白之冤整整两年的叶修终是铲除陷害自己的同门师弟，还得清白。念及师门情谊的叶修留了师弟一条性命，却被师弟从背后以毒针偷袭，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为他挡了大半。此毒无药可解，请来神医张新杰也只能以放血的方式把毒逼出体内。叶修中毒不深，放了整整一盆黑血才见鲜红，而那个人，即使放尽全身的血都解不了。

溪山城城主喻文州银针封穴吊住性命，让叶修跟那人见了最后一面，陈果还记得那人对着叶修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忘了我，好好活下去”……脸色惨白的叶修抓着那人的手不肯放，喊着他的名字，字字泣血。最后被陪着张神医一起过来的老友一拳敲晕。

浑浑噩噩过了一个多月才算清醒，醒来之后便得了失魂症。就像那人说的一样，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爹，我以前嘴上不说，心里头老觉得两个男人在一块儿走哪儿都得被人背后里戳脊梁骨，指不定哪天就得过不下去。现在想想，他怎么就真的都忘了呢？溪山城那边来信说路上就不行了，他打小就是孤儿，就按着门下规矩，不造墓不立碑，就埋在溪山南，逢年过节，有弟子统一祭扫，不算孤坟。沐橙追问过埋哪儿了，喻城主不肯说，怕叶修去闹。没想到他全忘了。爹，我看着心里难受……这些话闷着不能说，也就跟您可以讲个痛快……”

陈果吸了吸鼻子，拿手帕擦了眼泪。不知何时，天下起了雨，似乎跟着她一块儿哭了一场……另一头，叶修站在苏沐橙身后听她跟自家兄长说着这一年发生的事，他离家出走之后就跟这兄妹俩结下不解之缘，本想一道闯荡江湖，好兄弟却英年早逝。他叼着随手拔来的草叶想，如果他还活着，嘉世那摊子事儿估计就能被他俩给灭在摇篮里。将来地下相见，只怕要被好好嘲笑一番。不过好歹护住了他亲妹子，不然估计早就托梦过来揍他一顿了。

“我说完了。”苏沐橙转头，“你要跟哥哥说几句话么？”

叶修吐了草叶，点点头，从胸口摸出一张纸，正式得把苏沐橙惊讶到了。他蹲下，看着墓碑上好兄弟的名字，道：“沐秋啊，沐橙找着人家了，小伙子人挺好，就是家里没什么人，也没啥钱，给不出多少聘礼。不过沐橙喜欢我也没办法，只得用心多给她备些嫁妆，我给你念念……”

苏沐橙登时红了脸，恼羞成怒地锤他，“跟我哥瞎说什么呢！”

叶修挨了一击，心说妹子内功又见涨了，“我说的是实话！老板娘都说了聘礼出多少她加一倍，她可就得算是婆家人了，那我可不得当娘家人给你置办嫁妆。放心，哥有钱，这上头列的都是城里最好的铺子，怎么都让你风光大嫁。”

饶是不拘小节的江湖女儿，苏沐橙也听不下去，又给了他一拳，“不理你了，我去看看果果。”说完顺着原路往回跑。

叶修摇摇头，把手上那张列满了的嫁妆清单就着刚才烧纸钱的灰烬点着，“我就不念了，反正都是最好的。你要不满意就托个梦给我，城里没有我就让叶秋从京城买了送来。对了，你有意见得快点儿说，王杰希亲自给算的黄道吉日，就六月头上了，说晚了我可就来不及准备了。”

纸在他指尖燃尽，灰被细细密密的雨水打湿，掉在地上。叶修拍了拍手，靠着墓碑坐下，闭上眼睛，“还有件事儿要拜托你……”

话才开头，两行清泪就顺着脸颊滑下。“我媳妇儿没了……他们以为我都忘了……”

他握紧了拳，压在心口，似乎这样能压住那里喷薄而出的酸涩，“去年带我媳妇儿来见过你，还记得长啥样吧？他……心软得很，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就是不担心自个儿……我以前老爱跟他作对。现在吧，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忘我就忘，他说好好活下去，我就等阳寿尽了再去见他。”

“沐秋，在下头帮我好好照顾他，别叫人欺负了去……”

他仰起头，雨冲砸在脸上，和眼泪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平复了一会儿情绪，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站起身，往回走。

雨越来越大，叶修拉起斗篷盖住脑袋，湿透的发丝贴在额上。烟雨朦胧间，他看到一把蓝色的伞向他靠近。

记忆深处有个声音在喊，“叶修！你怎么又不带伞！”

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叶修顿了顿脚步，那把蓝色的伞与他擦身而过，伞下是陌生的面孔。

对， 他没有回答，而是张开斗篷把那人抱了个满怀，一起躲在小小的伞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