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avier

第八章

“哥，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叶秋看了眼低头不知在看什么的蓝河，刚才因为这个青年的外表积攒起的好感荡然无存，“我知道以前你一门心思打游戏，没工夫谈恋爱。可你不能随便来个人就连性别都不管了啊！这小伙子你哪儿认识的？B市哪些地方有什么人我一清二楚，别欺负我哥没见识听到没？”最后一句是冲着蓝河说的。

叶修收起懒散的眼神，“叶秋，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怎么了？”叶秋横了他一眼，“今时不同往日，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以前充其量就在你们那个圈子里头吃得开，现在你什么身家网上早就扒得一干二净。有点儿心思的哪个不上赶着贴上来？”

“呵，咱爸妈这么多年花钱就教出个当人面儿不问青红皂白就往人身上泼脏水的混蛋玩意儿了？”叶修冷了脸色，曲起手指重重敲击桌面，“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这会儿领队的活结束了我特么就是个无业游民，还上赶着贴上来？你以为我是你那帮子拿着爹妈的钱当少爷的狐朋狗友？”

“哥，我没……”叶秋急着辩解，叶修的当头一棒太突然，他刚才确实有些口不择言。

叶修摆手示意他闭嘴，“你听我说完。我再没见识也知道这年头男人跟男人在一起是没法儿名正言顺的，别说结婚了，不被人指指点点已经是烧高香了。当年我说要玩儿游戏，所有人都不当回事儿，爸妈还觉着我丢脸，但现在呢？咱爸把我赶出去当领队，拿冠军给他长脸。我做的决定从来不开玩笑，以前是，现在也是。”

他握住蓝河的手，掌心出汗，手指冰凉，被他握着还在微微发颤，“这是蓝河，算是我那个圈子里的人。不是我粉丝，看我没偶像光环。离开嘉世那会儿认识的他，见我是个人才，抓耳挠腮地想拉拢，还端着高手的架子，用的那些小招儿在我眼里都不够看。脸皮薄不经逗，心还软。给我打了白工没要钱，后来还挺上心得时不时去帮忙，我就琢磨他是不是有点儿喜欢我。

“那会儿我算什么？在网吧当网管，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还惦记着白手起家搞战队。隔着屏幕一堆人喊大神，要真让他们跟我过日子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后来看到我住储物间的消息，他就跟老板娘打听到了地址，打着粉丝的名义寄吃的喝的过来，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他工资也不高，一个月寄两三次也得花不少钱。一开始我真是以为粉丝寄过来的，直到有一次黄少天，就他上班的那个俱乐部战队里的那个话特别多的，国家队里也在，你应该知道是哪个，他在微博上发自个儿平时吃的零食，我怎么看怎么眼熟。再一想，跟粉丝寄给我们的那几样一模一样。小蓝同志的马脚算是露了出来。

“我俩在一起，除了他来兴欣请他吃过几顿饭，啥都没给他买过，那几顿饭还就在兴欣附近的小店里。不过都是男人，没啥可计较的。

“今年我是彻底退役了，拿了个冠军总算有了点儿积蓄，可前途未卜也都省着花。你说他图我什么？”

蓝河听着眼眶有些湿润，吸了吸鼻子，用另一只手拭了拭眼角。

叶秋沉默着捧着茶杯。

叶修按了服务铃让上菜，服务生看了眼他跟蓝河牵在一起的手，只惊讶了一小下就继续把菜碟往桌上搬，然后礼貌地关上门离开。

“看到没？”叶修用眼神指了指门外，“都忙着过干自己的活赚自己的钱，谁有空天天盯着别人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

“……”叶秋无言以对。

叶修起身帮蓝河和叶秋都盛了碗粥，对着已经有松动的自家弟弟道：“有什么想问的赶紧问。小蓝明儿一早的飞机回G市，还得早点回去休息。”

叶秋气得想把粥糊他脸上，手上却舀了一大勺塞嘴里。待咽下之后，对着蓝河问：“你多大了？哪儿人啊？有兄弟姐妹不？跟你爸妈提过我哥没？”

蓝河呛了口粥。

“我家情况可能好一点儿，毕竟十几岁开始我爸妈就管不着我哥了，再说还有我。你这要是独生子，你爸妈那儿可够呛。”叶秋补充道。

叶修和蓝河不禁对望一眼。这预测还真……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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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冬歇期，蓝河请了假到B市，跟叶修一起去见他的父母。他紧张得在门口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算暂时安抚了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

叶修捏了捏他的手以示安慰。

进屋的时候叶修的母亲亲切地迎了上来，却在看到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的时候垮了脸色。

叶修无比坚定地拉着蓝河走到父亲面前，“爸，这是蓝河，我对象。”

叶父愣了几秒，抄手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就砸了过来。

叶修一动不动，却被眼疾手快的蓝河一把推开，这一下，烟灰缸直接把蓝河的脑袋砸了个血窟窿。

蓝河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只剩下叶修焦急地喊着他名字。

他张了张嘴想回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把他拉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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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蓝河正躺在陌生的地方。旁边的人见他醒来惊喜地对他说：“大爷您可算醒了！”

蓝河看着眼前的中年女子，觉得有些眼熟。

等等……她刚才叫自己什么？！

蓝河顾不上身体的不适，把手伸到眼前。

“哎！您这手上还打着吊针呢您要啥跟我说。”中年女子急着抓住他的手，以防滑针。

蓝河根本听不见她说的话。他看到了自己的手，带着深刻的纹路，这是老年人才会有的手……

他的心一点一点地冷下来。

这是一场梦……

现在梦醒了……

病房的门发出一声呻吟，有人推门而入。

蓝河下意识地望去。

那人头发花白，背微微地驼，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却依旧是他熟悉的脸。

他看到他的时候眼中带着惊喜，“哟，醒了？咱俩就是有默契，我这刚买回来你就知道该喝粥了。”

一瞬间，蓝河的脑内涌入了许多新的记忆。

他笑了，“是咱小区南门口那家粥铺买的不？你们B市就那里的粥过得去。”

叶修把粥放上床头柜，“你喝喝看不就知道了？”

END

出柜的过程不是重点。

这篇文就是为了写一个再来一次，让我们不再等待一个好结局，而是选择积极地争取一个好结局。